越齿无话言

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,故假拟出二人名姓。

一场梦幻,一口呼吸,一个泡沫般短暂的惊喜

德家两代人和苏的惨剧:

  

直到临死前,苏都会想起,他不该写信,不该用眼睛说话,不该多此一举,外交场下又发展和德国男人们的私交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魏玛是片羽毛,轻飘飘落进手里,握紧在手心怕折断,拿出去在风里要被吹远,笑起来都惨淡。难以想象有些羽毛的燃点比纸还低,他要用父亲的例子折磨自己,时刻想着签吐了的名字和还不完的票子,才能竭力维持。


别跳进火药桶!


德家人的蓝眼睛里没有晴空也没有海洋,贸然点火的后果只是引火焚身。

  


魏玛教苏跳舞,俄国人普遍没德国人高,苏不完全是俄国人但也不例外,他仰着头看魏玛,魏玛被他看得发抖,几近扔下他的手逃跑。


红眼睛,令人心碎的红眼睛啊!魏玛这辈子见过的鲜血融一起,这辈子看过的火光叠一块,都没有那么红,暴虐到魏玛本能的要逃。那是炮火吗?是人血吗?是滚烫的,地球创生阶段喷涌不断的岩浆吗?


苏活该受到全世界瞩目,不应该只有一个人爱他,他不可能被他独享,毋庸置疑的。


一曲下来,魏玛的手心已经透湿。苏故作嫌弃地将浸到他手上的汗抹回魏玛袖子上。


“都不知道一块滚过多少回了,您怎么还纯情的跟没见过我一样?”


“您真漂亮!”


“咦,肉麻死了。”


干柴烈火吗?倒也不是碰见就离不开风流韵事。甚至有一次箭在弦上,苏说我好累好累,我快让你西南边那些老家伙们烦死了。


魏玛说那就不做,睡吧,我抱着你。


苏说:“我为什么要你抱?”


魏玛回答:“你会暖和点。”


苏说:“我就拒绝不了这个。”


直到睡醒他才想起魏玛可比他还忙,却陪他虚掷了一整个下午。他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对方,魏玛吻了吻他。可能都不叫吻,仅仅是在唇角蹭了几下。


他的唇软绵绵,凉丝丝,由于干裂起皮磨得人生疼,或者说,就是这些让人疼的东西在,才分外柔软、缱绻,引起渴望。


渴望,就在嘴边,又得不到。


“这就是您给我的感觉。”魏玛说。


最后一面。


初恋就是这样,早死的更是。时间揪展疙瘩和矛盾,再给悸动与甜蜜施以脂粉,喷上几十几百年后都薰得人头昏脑涨的香水,让你不知为什么,就是想念他。


苏想念魏玛。想念他被容易激动的自己哭湿的前襟,想念他宽慰自己时抚过肩胛,在脊背上轻拍的手,因为抓笔太久,拇指和中指都有老茧,甚至让右手变形,想念他少年所特有的,分明直勾勾却并不讨厌的眼神。


怎么说呢,那种眼神?


眼睛都直了,身体都僵了,世界全不见了只剩他一个的感觉。


  

魏玛活着的时候苏就知道他有个弟弟。小家伙看上去挺乖,见了他叫“哥哥”。要知道,连苏自己家那些崽子不高兴起来可都不好好按辈分叫,所以苏觉得这个便宜弟弟有意思极了。


当然,他开始也没想和德三发展多余的关系,他说:“我总不能和你兄长厮混玩又跟您乱来吧。”


德三给了苏一小堆用戒指盒装着的焦黑的东西,太碎了,苏花了些时间才认出那是人骨头。


“我兄长的。”德三说,“他被烧死了。”


德三毫不掩饰自己的心迹:

  

哥哥,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!苏联先生,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!


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!给我给我给我!这不是卑微的乞怜,不是请求,这必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!


活像火山爆发,活像已经爱了苏几百年无处发泄,没有他就要死。实际也可能真是这样,但谁说这样的喜欢只能给人了?对独一无二的心仪玩具,对意义重大而珍贵的战利品也是可以要死要活的。


打仗前,苏偶尔会享受和德三待着。德三阴晴不定,在他面前没有顾忌,也不用社交礼仪。苏是容易激动的,他的感情太轰烈,导致看上去都像喜怒无常。他能在德三面前肆意挥霍自己的“喜怒无常”。


一句话不说,柏林时间凌晨三点给德三打电话。


哭。


对方不知所措地问谁欺负到你了?


“谁能欺负到我,我只是突然难过得受不了,我想哭罢了。”


虽然苏从魏玛身上懂得,万万不能对德家的小伙子们以貌取人,但他没想到德三会那样……难以言喻。


没有任何一个贬义词足以形容德三。但苏最开始真没以为。人没法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东西,苏哪见过德三这种东西。在硝烟弥漫前,全球的人都没见过这种东西。苏远远高估了德三的下限,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下限。苏把他当魏玛一样冷静理智的德国人看待,但德三的顶头上司都不是德国人。苏太傲慢也太张狂,随之而来就是轻敌。

  


  

“苏联先生!”里面的“东西”说,说得很快,听上去不像活物,倒像报废的机械,破铜烂铁,“我认得出您,前两天欧洲的老不死和北美那个来,我都认不得,但看,我认得您!”


苏对身后的研究员说:“解剖完把他的心做成标本给我。”

  
苏捧着德三的心脏,冷冰冰,不跳动,苏觉得它一直如此。他终于真真正正喘过一口气。


真恶心,痛苦比甜蜜深刻,不管好坏,你在我心里永生。


  

现在,苏不像魏玛时那么青涩,也彻底收了德三时偶尔的喜怒无常。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。他蹲下身摸了摸东德的头,柔软蓬松的金发让他心情不错。


“想有个家吗,小家伙?”苏问。


东德胆怯而呆滞地点点头,“那么,我怎么称呼您呢?”


“你想怎么叫?”小孩实在是可爱,苏无端起了逗他的心。


“……先生,嗯,不太好,太生疏了,叫……叫伯父吧?”


你怎么想到的?苏想。但某种意义上也没错,整个欧洲全有亲缘关系,俄德两家还是比较近的那种亲,他也确实比德三大。不好扫小孩的兴。他说:“好。”


伯父有双会说话的眼睛,东德从小就明白。但让他倍感骄傲的是,旁人只能读出简单的喜怒哀乐,他却能轻易看出这双眸子里是忧虑、欣慰、是爱怜,还是孤独。


或许也有这特殊技能的功劳,他很快就赢得了苏的信任和宠溺。等苏闲下来,只要东德要求,他就能让小孩坐在腿上玩。东德的俄语就是在苏大腿上学会的。小小的男孩子在苏办公桌边探头探脑,苏都不生气,只是从衣兜里掏出几块糖或者巧克力。


“好孩子,等伯父忙完了再陪你玩。”


“可是,可是我有东西要送您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小东德尽力将手里的花举到苏面前,这可是他挑了一早晨,选出最漂亮的一朵。


“您真漂亮!”


苏顿了顿,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小东德,这事他从领东德回家那天就做过。这次和那次结论一样:毕竟是一家出来的,长得像很正常,但东德的神情举止和魏玛德三可截然不同。


这就够了。他放下心来,“真的吗?”


东德认真地点点头。


苏笑了,“那你以后,也要找一个和伯父一样漂亮的恋人。”


“什么是恋人?”


“恋人呀,就是你每天都想把最好看的花送给他的那个人。”


“我每天都想将最好看的花送给您,您就是我恋人了!”


苏笑出声来,用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,“你呀,还是个娃娃呢,等长大再说吧。”

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自从苏漫不经心地抛下那句逗小孩话,东德就专门在心底挖了小洞穴住它。尽管他在日益成长的过程中发现,苏经过他房间时总要敲敲玻璃对他笑,对他完全不避讳,其实都是把他当儿子养的表现。


但如今他长大了,您总该履行诺言呀。您不是教我要诚实守信吗?为什么伯父却反悔呢?苏甚至第一反应是跑,他拦腰抱住他,肌肤相触让他感觉一切都在融化,苏却一根一根去掰他的手指。


“我不能,不能,”苏悲哀地说,“你不知道我多想让你高兴,但我不能这样。”


“我爱您啊,伯父……”东德说,苏瞬间更用力的掰他的手指,他又想起最初另一个称呼,“先生,苏联先生!”


苏僵住了。东德感觉有水珠砸在胳膊上,他知道那是苏的眼泪。


“我今晚不锁门。”苏说,他从前不信命,现在命运令他一阵恶心,只得强行忍住,“今晚过后,滚!滚回柏林去!”


东德还没到晚上就后悔了,他怎么能这样畜生?猜苏也不想再看见他,他留下一封信,忐忑不安地放到苏桌上,当天就收拾东西回柏林了。他已经做好了漫长且艰难的向苏赎罪的准备,可未曾想还不到一个星期,莫斯科那边主动打电话叫他回去。


苏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连串的吻,“好孩子,担心死我了。是伯父不好,以后你要什么伯父都给。”


东德不懂他的心态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判若两人,但他从他眼里读出了寂寞。


他或许仍然感到悲哀,但那不重要了。苏说:“你想在哪?要不你去把办公桌收拾收拾,伯父现在就给你。”


苏耐不住寂寞,又对孩子心软。就像恶棍好烧香拜佛,这辈子造孽太多就会想从别的地方补回来。


苏在以后无数个夜晚攀着东德的肩膀,冰化成水,柔情似水地对他说:“好孩子,好孩子,你比你父亲,你伯父好多了。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,对吧?”


东德说:“我这辈子都离不开您。”


直到他死!西德——现在是完整的德国了。拿着一个骨灰盒大小,被黑布包裹的匣子对苏说:“我听闻您有收集我们家去世成员身体部位的习惯。一点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


苏颤抖着接过来,他很确定眼前这个孩子……这个男人不但继承了东德的记忆,还因为完整,有长辈们的记忆,他继承了多少,10%?20%?50%?还是更多,又是哪些?


他猜到了匣子里是什么——东德的头。


“谢谢,我要付出什么买它?”他甚至想笑了。

  

“您真漂亮!”


苏终于笑出来了,笑得撕心裂肺,“谢谢,谢谢,我就是你们家的爱神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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